区区卿卿

得即高歌失即休

【方应看】兰梦

*方应看2020农历生辰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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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

   方应看的生辰又要到了。

   但我最近有些煞风景。

   自从嫁进神通侯府来就再也没人准时把我从被窝里拽起来练功了,稍稍一个不注意我就能睡到日上三竿;最起码也是等到方应看练完了枪回来要换衣服去上朝了我才堪堪睁眼,不过也正好能赶上帮他绾发戴冠,把玉扳指戴在他手指上,再整整他的腰带。但这些日子更是变本加厉了,不论前一天晚上多早睡下我都乏得很,甚至第二天睁开眼,方应看有时已不见人影。

   腰也总是没来由地不舒服。每隔几天晚上我都会躺在他身边有一声没一声地叫唤腰酸腰疼,有时候难受得紧了,我就直接推开要搂过来的方应看,自己揉一揉腰,然后蜷缩在角落里睡。

   ……还有。

   “好像变大了。”这是脱下我的肚兜的时候他发现的。

   他有时握上去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痛。

 

   ……这样不行啊。

   我准备在方应看过了生辰之后,自己悄悄去医馆瞧一瞧,再偷偷抓几副药熬了喝。方应看整日公务繁忙,这点小病便不要惊动他了。

   而且说不定过一阵子自己就好了呢。

 

 

2

   是等待这些奇怪的毛病自动好起来的第不知道多少天。

   为了让方应看不觉得我是在有意给他庆贺生辰,同往年一样,我又是提前好些天就开始让厨房每天多做一道汤饼放在桌上。依我的吩咐,他们每天做好了上桌之前,都会先端来让我尝一尝。虽然方应看向来不喜汤饼,我近来也是恹恹的什么也吃不下去,但毕竟这是道有意义的吃食,可不能敷衍了去。

   我感觉今年的厨子有点问题。

   ——准确来说,欠点火候。

 

   “不够。”每天这个时候,我尝了一口之后都会皱起眉头。

   起初厨子们还满脸的难以置信,在连着三天我都皱眉摇头说了“不行”“不够”之后,他们也干脆冲我妥协了:“夫人,敢问今日这汤饼是不够酸……还是不够辣啊?”

   想想方应看的生辰就快到了,他们倒连一道汤饼都做得这么难吃——我就腾起一股无名火,想要冲他们发脾气,开口却又很是委屈。

   “一点滋味都没有。”话没说完我感觉自己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好小寒是个有眼色的,在我的眼泪滑落下来之前就连声催着那些厨子把汤饼回锅去了。

 

   这样的对话一直持续到方应看生辰当天,当值的厨子神情复杂地把一锅汤饼端给了我。我听到他们在后厨推搡了半天,只怕是都不愿做这个来见我的倒霉蛋。

   他头快要低到了地底下去,端着汤饼的双手颤颤巍巍地向上举过头顶,畏惧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我有这么可怕嘛!我自诩对下人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至少我来了这儿多久,神通侯府就有多久没有下人被方应看发卖出去了。

   ……只不过最近一连好几日都对厨子做的汤饼不满意而已。

   ……只不过每次对他们表示不满意之后,说着说着就每次都要委屈出眼泪而已。

 

   拿起调羹尝了一尝,这次的味道总算是合适了。我眉开眼笑地对那人点了点头,还顺道让小寒赏了他些碎银。

   他连声道谢,直到退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十分复杂,始终没敢抬起头来看我一眼。

   ——什么表情嘛,这样的汤饼才好吃啊!

   我不服气想要给小寒也吃一口,但她连声道这是夫人给侯爷贺生辰用的,她吃了太不合规矩,坚决挡开了我的手。

 

 

3

   方应看生辰这天我一如既往地煞风景。等着他傍晚回了府,刚给他泡好了一盏茶就又是浑身困乏。等到我坐上了饭桌,该监督他至少吃上一口那碗我精心让厨子调好了味道的汤饼的时候,我早已经撑着脑袋昏昏欲睡;闻到桌子上饭菜的香气,还没开始用饭我的胸口就堵得难受,背过身去悄悄地深呼深吸了好多次都无济于事。

   不行——今日可是他生辰呢!

   我强行打起精神,脸上挂上期盼又殷切的样子,起身把汤饼分在了两个碗里,又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给方应看推了一碗过去。

   方应看瞧着我的动作,轻笑了一声,举筷低头,应该是要准备完成这每年一次和我“不便言说”的这种默契。

 

   “这是什么味道。”等我真的无比期盼地看着他吃了一口的时候他的眉头竟拧在了一起,“……他们是把整个神通侯府的醋都倒进去了么?”

   “你……胡说!”我着实被气得不轻,抄起筷子就把碗挪到自己跟前,想要吃一口给他瞧瞧。

   碗刚刚停在我跟前,我的眼睛就突然看得花了,碗里的、桌上的东西都融成了一片混沌的灰白色;眨眨眼睛再睁开,那片模模糊糊的颜色又分开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色斑,努力去看依稀能分得出桌案是桌案,碗还是碗。我迷迷糊糊地冲方应看笑了一下,重新举起筷子。

   胃中一阵翻腾,一股莫名的恶心直直冲上了我的胸臆。

   “呕……”我扔下筷子就捂了嘴干呕起来。恶心一阵接一阵地犯了好几回,一直到眼角挂上了泪,喉咙又痒又苦,我也没能吐出什么东西。

 

   方应看一直俯着身子扶着我,等我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看向他,才看到他眸子里满满的担心之外一丝其他的意味。

   干呕了许久头也晕起来,因此我看的不是很真切。

   那个应该可以叫作……

   狂喜?

 

   “给本侯叫郎中来。”不知道是不是我头晕眼花之后的错觉,我竟然听到了他声音里的一丝颤抖。




(三)

1

   方应看这些日子的暗自猜想在看到她丢了筷子,脸色发白地捂嘴干呕起来的时候当机得到了证实。

   且不说她这些日子整日困乏乏病恹恹的样子,就是今日桌上这碗酸得要命的汤饼,除了她,这府中还有谁能愿意咽下去?

   “……给本侯叫郎中来。”他将已经浑身软绵绵了的姑娘一把搂在怀里,大声地对下人下命令,全然不知自己的声调已经喜得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红的,眼角上挂着一点晶莹的泪花,带着一丝迷惑和惶恐,隔了好久才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有些迟疑地要拒绝他:

   “今日是你生……哎呀,今日时辰不早了,便不要叫郎中了吧,我没事的。连着几日都是这样,该是之前不小心吃坏了胃。明日你去上朝的时候叫我起来,我早些去医馆抓……”

   “你的癸水……我记着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方应看把她搂得稍稍近了一些,打断了她的话,贴着她的耳廓自顾自地道。

   听闻“癸水”后她瞬间意识到了些什么,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


   “我……”语气里有一点始料未及的惊喜。

   “等郎中来。”

   他俯身将她抱到了床榻上,叠了凉被要给她垫在后腰好让她坐得舒服一些,动作却是与往常的行云流水丝毫挨不到边。



2

   果然是有了。


   “老臣恭喜侯爷,夫人的身孕已一月有余了。夫人与腹中胎儿一切安好。”

   许是悬在他心头担心她身子状况的石头突然落地,待方应看终于从“一切安好”中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嘴角的笑意已经快要没了边际。强行镇定地赏了报喜脉的郎中好些银子,他在床边坐下,将她的手握进了掌心。

   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月前她癸水刚过的那一次,他情难自禁留在了她身子里——那些日子他便想,若有了和她的孩子,也不失为一件十分令自己期待的事。

   她也应当是欢喜的吧?

   方应看突然有些迟疑。

   尽管她当时听着“留在里面”的请求后并未推拒、结束后躺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之前也没有生气,他还是担心她会怨自己。


   “……怕不怕?”终于开口。

   “怕死了!”

   她迅速藏起了刚才方应看没转过身来时悄悄的盈盈,在脸上挂起了委屈的表情,“侯爷之前从不跟人说想要孩子,妾身……妾身还以为侯爷不喜欢呢,呜……”

   说着说着弯下嘴角,捂着脸就要佯装哭泣。

   她想让他来哄一哄自己。

   她向来不是爱撒娇的人,不喜用“妾”之类的词来称自己,更不屑对方应看殷勤地叫“侯爷”以获得世间许多女人拼命索求的缥缈的安全感——方应看是方应看,自己更是自己。她知晓二人夫妻同心便已足够,不必时刻都要把他的一颗真心拿出来,摆在面上来安慰自己。

   可是在这种时候啊……

   腹中竟然悄悄有了一个小家伙啊。她捂着脸偷偷地笑。

   是他的孩子呢。


   听到她娇嗔着说出“妾身”二字的时候方应看绷不住笑了。

   他确定她也是欢喜的了。

   “你是我的妻。我怎么会不喜欢……我喜欢得紧。”他慢慢凑上前去含住了她的唇。这次没有纠缠她太久,怕她呼吸不及,只是稍稍用力地吮了几下就放开了她。


   他搂着她的腰,跟她额头相抵。

   “怕的呀。”似是在像什么心事一般,过了好久她才开口说,“再过些时日,肚子大了,穿什么衣裳都不会如从前一样好看了……做事情也不方便,没办法给侯爷分担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啦。侯爷到时候若是嫌弃了我,我可不依的。

   “这时候脾气本就不好,侯爷也只能顺着我了。

   “生产的时候一定好痛好痛的,我怕得不行了……侯爷到时候可要陪着我,不要嫌心烦去烟花柳巷里寻清闲……”

   “越讲越离谱了。”他伸一只手捏住她的鼻尖,“只知道不让你说了,省得你绞尽脑汁也要这儿寻一件那儿编一件这等荒唐事来吓唬我。”


   她吐吐舌头,抚着小腹对他笑。




(三)

1

   “饿不饿?”又是请郎中又是送郎中地折腾了半天,现在早已过了用晚膳的时辰了。方应看不知什么时候让厨房重新热了热那碗被我指使着倒进了不少醋的汤饼,热气腾腾地放在了离我不远的桌案上。

   但他端来的时候全程都皱着眉头——据他说,是因为那味道“酸得简直让人面目可憎”。我当然不信他那一边夸张一边不忘嘲讽我一两句的话。

   “不饿也得吃嘛。饿着我了倒没什么,若是饿到了侯爷的骨肉,可是大罪了!”虽然我肚子已经偷偷地叫了几回,闻到汤饼的香气更忍不住了,但还是要嘴硬一回。



2

   下一秒方应看就舀起满满一汤匙的汤饼送进了她嘴里。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被这样住了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连嚼一嚼的动作都忘了去。

   “连自己的身子都这么不关心,还拦着本侯不让请郎中……大罪一件。”他伸手去帮她擦去蹭在嘴边的汤汁后抚上了她的脸颊,指腹停上她的唇,“总着急斗嘴,汤饼都要凉了。”

   他全然没有察觉在说着“大罪一件”的时候,语气里的过分温柔。

   而她显然听出了这不同。嘴中嚼一嚼再咽下,复而向他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已经悄悄噙上了一点泪花。

   “你凶我。”兀自钻进他怀中让他抱着,伸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开口却又变成了不一样的话。

   “今日是你生辰……我若诊出了什么毛病,多不吉利啊。”

   “又在瞎说。”他下意识想收一收放在她腰间的双手要把她搂得更紧时,却想到她有了身孕,只得低下头去蹭了蹭她的鼻尖。

   “我方应看在汴京这些年,刀山火海上过,龙潭虎穴也闯过。什么不吉利的事都见尽也做尽,可谁承想我想要什么求什么……却竟也尽数有了。”

   他捧起她的脸。

   “如今我要你平安。

   “我定保你和腹中孩儿平安。”

   像个刚刚与心爱的姑娘坦白心迹的青年,方应看一字一句诚恳得像是在赌咒发誓。


   “侯爷从此又多了一个软肋了。”她在他怀里喃喃地道。

   “我心甘情愿……”他又一次想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却又一次作了罢。

   “我心甘情愿。”



3

   “方应看,你为什么不说,这是我给你的最好的生辰贺礼啊。”

   “最好的……从来只有一个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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